喂红嘴鸥散文
年龄逐渐增大,记忆力越发不好了。从海埂大坝回来区区数日,竟然把“红嘴鸥”的这个名字生生从记忆里擦掉了,问询同行的大张,告诉了我名字,又赢得了一场逗笑。
红嘴鸥是昆明水域的著名水鸟,近些年火得一塌糊涂。冬季来昆明旅游,必会游览的项目。外地游客主观地认定:红嘴鸥是云南的土生物种,一般不深究的不会知道红嘴鸥是八十年代中期,从西伯利亚迁徙路过昆明,偶然一停,发现昆明水域宽广,食物丰富,温度舒适,以后才开始年年“驾临”春城。但据说关于红嘴鸥,昆明志早年就有记载。红嘴鸥,顾名思义就是它长长的嘴夹子是红色的,是一种生活在海边、岛屿、河流周围的湿地的海鸥,因嘴是红色,故得名红嘴鸥。红嘴鸥是从北方寒冷地带到春城过冬的,滇池历史上有过记录。红嘴鸥每年夏季,在北方生儿育女。一入深秋,北方气温急剧下降,冰冻霜寒,昆虫蛰伏,植物凋零,红嘴鸥没有适宜的生存环境,没有食物,就结群迁徙,到云南过冬。
红嘴鸥“做客”昆明市二十八年了,成了昆明市一个经典而富有吸引力的景观。水上飞翔红嘴鸥,那也是我非常欣赏和陶醉的景致,那是昆明冬季的美丽风光。红嘴鸥竟然与我如此毗邻而居,和谐自然,也是我喜欢的一件事。如同我每每在正义路广场看到外地游客和成群的白鸽友好相处,我都心生欣慰。彩云之南,美丽天然。与红嘴鸥再次“亲密接触”是个没有任何征兆的日子。远方的同学梁春,忽然决定来昆明旅游。那是开世博会的第二年,我已经不下十次陪人游览世博园了,心里的抵触情绪就如直炮筒,一点就着。我征得同学梁春的允许,把他委托给一位资深媒体人,派了个记者带他去游览世博园。第二日我带他去喂红嘴鸥和游览圆通寺。
那日上午不到八点,我给刚从四川回来,正在家休整的大张致电:“忙吗?陪我出去转转如何?”
大张回答:“好,在楼下等着,我来接你。”
大张是我铁磁的“哥们”,一起吃夜市,一起喝酒,经常“打架斗嘴”的哥们,并时常被我“拉壮丁”,充当我的私人司机。久而久之,已成惯性。
刚过八点,大张就开车来接上我并开始骂我,不让他睡个懒觉,我不理他。求人矮三分,这道理我懂。这年头,如果拉个闲职乱逛,倒也罢了。大张可是西南大区主管,补觉对他很重要。我自然闭口少说为妙,沉默是金,装聋作哑。大张骂我许是累了,甚觉无趣。可能觉得出来都出来了,有了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爱玩的他听我去翠湖喂红嘴鸥,还要去接另一个男士,顿时又炸毛了,又开始骂我。直到在西站附近的宾馆接了梁春,大张才沉默寡言了。
昆明虽然被誉为春城,可和中原以及江南相比,如若谈论文化底蕴就逊色多了。某日我和居住西安的同学聊天,人家说:西安啊,随便刨刨黄土,出来块瓦片都是文化。但这年头,看瓦片文化的人少,看山水的人多。赏心悦目,轻松自在。
车子几个拐弯,就到了翠湖。大张有点心神不宁,一副无所皈依的神态。于是我私下里“恩赐”他在车上睡觉。我在翠湖南边的西点屋买了面包和饼干,作为红嘴鸥的食物。我带着梁春绕着翠湖走了大半圈,太阳暖洋洋地晒着,翠湖四周的树上,栖息了成群结队的红嘴鸥,它们自顾自地倾诉着、亲昵着、呵护幼崽,叽叽喳喳,我听不懂。一只红嘴鸥衔着一条虫子飞来树枝上喂食另一只红嘴鸥,没看见交接,眨眼间那虫子就进了被喂食者的嘴里,被喂食者伸长脖子,甩了两下头,虫子就下咽了。然后意犹未尽地又看着喂食者,我看见红嘴鸥做“寄生虫”都这般“理直气壮”,心里顿生些许羡慕。因为红嘴鸥体型小,而树又太高,看不清是母子还是恋人,或曰舐犊情深;或曰偶偶私语。
我带梁春到北边游客少处站定,取出面包,教梁春喂食红嘴鸥。把面包掐下指头般大小,稍事再捏紧凑一点,面包抛向空中不至于散落开来。看着红嘴鸥飞过来,就对着红嘴鸥飞行的前方抛起来,高过红嘴鸥的飞行高度,否则红嘴鸥要快速下降到面包块之下,飞来撵面包的抛物线。红嘴鸥张嘴、接食、动作敏捷、准确,接到食物就飞到树上去细嚼慢咽或与其他红嘴鸥分享,又有新的红嘴鸥飞下来接食,喂食者如法炮制即可。红嘴鸥对声波感应能力极强,多人喂食,不出现两只红嘴鸥抢一块面包;如果一人喂食一鸥,也不出现红嘴鸥追食不及,食物掉进了湖里的情形。其实红嘴鸥抢食的面包、饼干类食物,只占红嘴鸥食物的百分之五左右,红嘴鸥作为野生肉食动物,小鱼小虾,虫子才是它们的主食。
红嘴鸥白天来昆明市区觅食,晚上夜深人静,它们飞到滇池中心去过夜,和人类互不打扰。梁春大冷天的来云南旅游,有点逃逸到天堂般的味道。还好,这季节穿件外套或秋裙,春城昆明多是鸟语花香的氛围。朋友间投机的语言交流,将心浸入那种用智慧、理解、感情长久熔炼之后,极易感知的语境之中,彼此温暖,偷得半日弹风吟月的珍贵时光。在以后的岁月里,每每念及,都心生怡然。
大张和梁春本不熟悉,上午喂食红嘴鸥,下午去圆通寺,大张都在车上酣然入睡。晚上去海埂路找就餐之处,到僾尼山庄,距昆明市区约十五华里,开车半个小时即到。我们点了菠萝饭,几种鲜花菜、竹虫……引诱梁春破例吃了竹虫,看着歌舞表演,当僾尼山庄的'一伙子穿着僾尼族盛装的敬酒姑娘们笑盈盈地来到我们桌前,大张隆重介绍梁春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从远方而来。立即上来三个女孩,一人按住一只胳膊,一人扶住头,另几个女孩端了三大碗米酒,敬给梁春。梁春几番拧次不想喝三碗米酒。后来一个泼辣女孩直接上来端着碗给梁春灌酒,等我反应过来,梁春已经三碗酒下肚了。没办法,谁让我是个爱玩,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缺心眼”呢。梁春和老张更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是特别羡慕男人的交情推进速度,一支烟,一场酒后就成了朋友。
送梁春回到宾馆后,车上只剩下我和大张,顿时对大张生出几许内疚,其实今天这个安排真不是我的深思熟虑。我只是灵机一动地拉差,实实在在打扰了大张的休息,我看看大张,道歉说:“今日的安排,极为不合适。打扰了你休息,对不起哦,以后不会再有。”大张倒是觉得没什么,他说:“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睡个觉嘛,在床上和车上,哪里不是个睡。”我想起“王子猷雪夜访戴”的故事,管它什么忙闲不忙闲,节气不节气,率性所为,凭的仅仅是一种心情。我时常就是这么个人,冷冷的,悄没声息的,忽然心血来潮做出某个意想不到的举动,只有熟络的几个朋友可以适应,且习以为常。
大张问我可听过“海鸥老人”吴庆恒的传说?我懵懂无知。老张讲了吴庆恒的事迹,一个收入微薄的老人,自己抽廉价的烟,却每天坚持到翠湖买饼干喂红嘴鸥,给红嘴鸥取名,叫着红嘴鸥的名,一只只上岸来和他交流。我听得好神奇。如今昆明市把吴庆恒喂食红嘴鸥的情景做成了雕塑,永久的纪念他。
我想红嘴鸥喜欢来昆明,绝不是偶然的。和昆明四季如春的气候分不开、和滇池广阔的水域环境分不开、也和昆明人热爱大自然的情怀分不开。而我临时抓个朋友陪着去喂红嘴鸥,这样的做事方式也随着岁月一去不复返了,留给我的只有怀念了。红嘴鸥倒是年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