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姐优秀散文
在寒风中,我和弟弟与大姐挥手道别,却没有再回首,我怕看见大姐的表情。我知道,此时与彼时是相同的,车内的大姐一定是一脸的不舍,进而是潸然泪下……因为,她每一次离开我们都是这样的。久而久之,我们已习以为常。尽管是习以为常,不过,每一次她这样的表情,都让我的心里被狠狠地揪动了一下,那酸楚会在心里涌动好长一段时间。
大姐家离我们挺远的,交通也不便利,一年难得回来几次。更主要的原因是,大姐有一个96岁高龄的婆婆要伺候,当然更有干不完的家务活儿和山上、田里的农活儿。大姐很累,也很苦。春天,大姐家放养春蚕,还要耕种十几亩的旱田,那些繁琐与劳碌自然不必说;秋天放养秋蚕,摘茧、剥茧,同时还要兼顾收割田里的玉米。等到了冬天,要去山上砍柴,贮备一年的烧火做饭的材料,而大姐的两个儿子却常年在外奔波也帮不上家里什么。
正是因为同情大姐的境遇,当初我才和二姐与父母商量决定,把三岁的大外甥从大姐家领回来抚养,一直到初中毕业。
周而复始,结婚三十多年,大姐在劳苦中度过的。终年的劳累,大姐的手脚都皲裂不堪,看着,让人不忍……尽管这样,大姐从来也不跟母亲和弟弟妹妹谈及自己的劳苦。每当问及时,她总是挺好挺好的就敷衍过去了。大姐孝顺,之所以不谈及自己的苦处,是怕母亲为她的境遇操心伤神。
记得有一年国庆长假,儿子新语和侄女孙志去大姐家看望她,正赶上农忙,两个孩子见大姑那么劳累,心有不忍,便留下来,帮助大姐剥苞米剥大茧,一干就是四五天。两个孩子回来后腰酸背疼的。侄女孙志更是夸张地感慨:“俺大姑家的活太多了,能活着出来就是奇迹。”儿子新语表情凝重又有些无可奈何地说,不干不知道,俺大姑活得真的很累很苦。
每年的春节,大姐回来看望母亲总是最后一个。姐夫在家排行老三,大姐是上有大姑姐大伯子,下有小姑子小叔子,因为婆婆还在,所以过年这几天,招待这些家里客人的繁重家务就落在了大姐和姐夫的身上。
因为难得回来,也因为清楚大姐的生活境遇。所以,每次大姐回来,二姐和弟弟无论多忙,都要赶回来与大姐相聚。陪着大姐开开心心地说说话,买一些她喜欢吃的食品,大姐感动得泪水汪汪。每每想到这里,我竟然无法止住想要止住的泪水,恣意横流……
大姐是一个很勤劳的人,小时候,无论我们家在关屯还是在齐家堡,我们家总有一个让人羡慕的大草垛。那就是大姐自己或带着我们姐弟几个在秋冬时节带上镰刀和筢子把田间地头的`野蒿野草收拾干净的成果。那时候家里养猪,夏季里,每当从生产队收工回来,大姐也不忘割一捆猪草,扔进猪圈喂猪……她是家里的老大,自然是吃苦耐劳在前,却从没听到她在父母面前抱怨什么。
每一次我跟弟弟和二姐相聚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谈起小时候跟大姐一起的时光,也忧心忡忡地想到她现在的状况,我们不禁表情黯然。当然我们也相当无奈,我们帮不上大姐什么,毕竟我们都有自己的琐事要忙碌。
前几天大姐回来给母亲拜年,有天晚上看她洗脚,我才发现大姐的脚趾头都变形了,二拇脚趾紧扣在大母脚趾上,掰都掰不开。弟弟说可以手术的啊,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大姐不屑地回了一句,算了吧,手术好了又有什么用啊,还不得每天上山爬岭的,再说也要花不少钱呢。我看着心里很疼,便问,姐,疼吗?怎么会这样啊?她皱着眉头说,干活累的呗,一天到晚上山下岭趟地垄沟,哪像你们,谁出过姐的那些力啊。接着她让我给揉揉脚踝骨,说是很疼。我想起我有一瓶红花油可以止疼,然后给她涂在脚踝上,过了一会儿,大姐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笑着说,还别说,这东西好用,现在不那么疼了。
看着大姐笑了,我略微欣慰地说,这瓶你就拿回去用吧。等再去给你买几瓶想办法捎给你。大姐开心地说:“好啊,你可不许骗我啊。”我肯定地回应:“姐,你尽管放心。”看到大姐的开心,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大姐奢求得不多,对于她的劳苦,我无能为力,也只能在这样的小事儿上帮大姐一下了,但我又很纠结,而我能做的这一点点,对于大姐所付出的一切,又显得多么的微不足道啊。
时常用一棵树自喻,可是现在想想,大姐更像是沉默在冬天里极为普通的一棵树。饱受着寒风的凛冽,饱经着冰雪的倾轧……坚韧,隐忍,不屈,在磨难中默默地担纲。不去奢望成为谁眼里的风景,也不去考量存在的价值与否,没有风花雪月的浪漫,也没有委婉低唱情调,只是为了迎送四季的雨雪风霜,朴素的本色,朴实的信仰。
记得在大姐上车的一瞬间,我低声地说了一句:“姐,你自己多保重!”大姐不断地点头,同时,她也在瞬间黯然神伤。望着寒风中,大姐远去的身影,我潸然泪下.....